第79章 非典型都市異能
關燈
小
中
大
第79章 非典型都市異能
夜裏的亭城很美。
聶影從這棟破舊的酒店高處向下望去，點點微弱燈火閃爍，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小院中肆意狂歡，而一墻之隔的那一邊，神色森冷的武裝者則在街頭巡邏，時刻準備擊斃街上出現的可疑之人。
生死苦樂，一線之隔。
聶影看著這些，不禁出神，心底漫出了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苦澀。
“人生如此，命運如此……向來如此。”
聶影聽到自己這樣說，可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句話到底從何而來。
他再一次用手按在了自己胸口，隔著單薄的衣服，觸摸到那一條猙獰醜陋的疤痕，若有所思。
而在與聶影僅有一墻之隔的浴室裏，穆昭洗了一個戰鬥澡，現在正一邊擦著自己滿身的水汽，一邊打量著眼前由侍應生送上來的衣服。
就像穆昭之前吩咐的那樣，侍應生送來上的全是男裝。然而不同於聶影的舒適合體，這一套衣服對穆昭來說，顯然是小了點——這大概是因為在樓下時穆昭實在是氣勢太盛，讓侍應生完全不敢多看的緣故——但這也沒有太大關系，因為對於好看的人來說，甚至他們連套個麻布袋上街都能引領風潮。
於是穆昭毫無心理障礙地將這稍小一號的衣服穿上了身，那略微緊繃的衣物反而襯出了他身上過於野性的線條和那雙黏住視線的長腿。
穆昭湊到鏡子面前照了照，比聶影一般無二的臭美心態讓他對這套上身效果意外不錯的衣服十分滿意。
而就在穆昭想要繼續欣賞一下自己此刻的“英姿”時，浴室門被輕輕敲響。
“怎麽？”穆昭拉開一看，外頭是聶影若有所思的微笑。
聶影：“你覺得亭城怎麽樣？”
穆昭有些奇怪，試探道：“還好？”
聶影笑了笑，望著大地上如同繁星的燈火，道：“那……要不要陪我下去喝一杯？”
穆昭心中剛生出詫異，聶影又回過頭來，笑容裏像是羞澀，又像是溫柔的深情：“畢竟……今晚的月色很美。”
這一刻，穆昭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當然。”
二人結伴下樓，當穆昭踏出酒店的那一刻，他擡頭望著圓月，見到那淡淡的水色從空中滴落，那溫柔的顏色，似乎是他第一次見到。
聶影像是對“喝一杯”這件事早有準備，拉著穆昭的手，轉向酒店後的小花園，而在那小花園裏，十多個素不相識的人正對對方舉杯痛飲，還有人喝到暢快處，鬼吼一聲，跳下泳池，濺出一地的水，惹得旁觀者哈哈大笑，只苦了剛好路過這裏的穆昭，被兜頭澆下一大片水。
穆昭一臉愕然，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臉，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喜好的澡就泡了湯——各種意義上的——然而周圍的人這時候卻大笑起來，甚至還有對穆昭吹口哨的。
聶影看著穆昭此刻一臉不可置信又暗含著寶寶委屈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周圍越發大聲的起哄中湊上前，熱情地貼上了穆昭的唇。
穆昭一楞，沒想到裝可憐還有這個好處，頓時反客為主，按著聶影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四周的圍觀的酒鬼們越發亢奮，鼓掌跺腳吹口哨，然而身為事件主角的雙方對此並不搭理，於是沒多久，酒鬼們就各自散去，自找自的樂子了。
直到這時，兩人才緩緩分開，相視一笑。
“你想喝什麽？”聶影道。
穆昭笑著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呢？”
聶影道：“卡瓦多斯。”
三分鐘後，兩杯蘋果白蘭地放在了吧臺上。
穆昭看著玻璃杯裏蕩漾的琥珀色酒液，雖然嗅到了蘋果的香氣，但卻也嗅到了藏在蘋果香氣下的火辣辣的酒精。
聶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立即出現了紅暈。
穆昭眨了眨眼，道：“你不適合喝酒。”
聶影歪了歪頭，眼裏有蜜糖般的甜蜜，又有著酒的微醺：“為什麽？”
穆昭一本正經道：“經研究表明，喝酒就臉紅的人是因為他們——”
聶影懶得聽這家夥大煞風景的科普，笑瞇瞇地湊到穆昭身前，酒杯貼近了穆昭的唇，聲音壓得極低：“試一試？”
穆昭沒有喝酒，卻感覺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在這樣的時候，他忘了聶影該不該喝酒，忘了自己能不能喝酒。
他只是沈醉在這樣的月色下，沈醉在這樣的眼神裏，沈醉在泛著蘋果白蘭地香氣的空氣中，然後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幾乎就在酒下肚的那一刻，穆昭的臉便紅了起來，比方才的聶影紅的更快更徹底，而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穆昭的臉上掛上了笑意——好奇、無辜、柔和，全然不同以往的咄咄逼人。
聶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好喝嗎？阿昭？”
穆昭眨了眨眼：“好喝，再來一杯。”
聶影噴笑，懶洋洋地將頭靠在穆昭肩上，道：“你喝醉了。”
穆昭孩子氣地皺眉，道：“我沒有喝醉，不信你可以問我量子炮的三十六個核心公式是什麽！”
聶影大笑起來，笑得趴在了穆昭的懷中，笑得連眼中都泛起了淚光，最後，他擡頭望著穆昭被酒染紅的臉，看著穆昭那副懵懂無覺的樣子，道：“在一些地方，蘋果白蘭地也叫做罪惡之酒……你知道為什麽嗎？”
穆昭就算醉了，也是個聰明的醉鬼，所以他很快答了出來，道：“因為蘋果。在許多神話中，蘋果都象征著初始的智慧與罪惡，代表著從神靈到凡人的轉變，是悔恨、性|欲、智慧和惡念的結合體。”
聶影仰望著穆昭，就像望著遙不可及的太陽。
“是的。”聶影喃喃道，“所以它是……罪惡的酒，罪惡的愛情。”
將神靈變作凡人的……罪惡的愛。^o^
聶影……不，顏晟看著穆昭，道：“你愛我嗎？”
穆昭笑著，眼中的小雀躍就像是點點星光，溫柔美麗，讓人屏息。
“我愛你。”
這一刻，巨大的痛楚像是海浪卷來，讓顏晟幾乎承受不住。
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因為若他一開始就未曾得到，那麽他或許還有勇氣剖開自己的心，將那份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從心臟挖除……可如果他其實得到了……如果他愛的人也是愛著他的……他又……
……情何以堪？
穆昭依然在笑著，被酒精帶走大半敏銳的他笑著，眼中只有和自己相愛的人相處的純粹的喜悅。
顏晟也在笑著，可他的笑容裏卻藏著無數無法言說的秘密和絕望。
“為什麽你會愛我呢？”顏晟聲音微哽。
明明在進入這個世界後，他將自己深藏了起來。他在穆昭改變世界的那一刻，也同時將自己的意志註入了這個小世界，他知道穆昭一定會優先去尋找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所以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才會一個有著他的相貌，一個有著他的狡詐。
顏晟一直不明白穆昭為什麽會愛他。
是因為他的樣貌嗎？還是那勢均力敵的抗衡帶來的刺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去找餘斐吧。餘斐有著與他一模一樣的樣貌，還有與他一樣的詭詐，如果穆昭被白晟打動過，那麽也必然會被餘斐打動。
如果這樣還不夠，如果打動穆昭的是純粹真摯的愛情，那麽就去找餘純吧。
餘純有著純粹到極致的愛情，如果穆昭會被之前的顏睿打動，那麽他必然也會被餘純打動。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穆昭見過了他們，卻沒有被他們打動？
為什麽他一眼就看到了性格不好、也算不上多麽好看的聶影？
“為什麽？”
“我為什麽不愛你？”穆昭甜蜜的笑裏有困惑，“你很聰明，你是唯一一個騙過我這麽多次的人，你也很好看，所有見到過你的人都對你的相貌讚不絕口。”
“但餘斐也很聰明，餘純也很好看。”顏晟道。
“但他們不是你。”穆昭理所當然道，“你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人，是獨一無二的人，是唯一一個讓我在意、時刻掛念的人，為什麽我不愛你？為什麽你會覺得餘斐和餘純能夠跟你相提並論。”
穆昭是一個傲慢到極點的人。
但這樣傲慢的人，卻說他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人。
顏晟將手背蓋在眼上，哽咽道：“不……我沒那麽好……我不值得。”
他不值得這樣的愛情。
因為他不配。
“我不配。”顏晟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他是黑暗的影子，是那
個象征著罪惡的、將神靈變作凡人的蘋果。
——他厭惡這樣的身份，厭惡成為那個罪惡的蘋果，所以他一次次給自己找尋借口，一次次想要退縮放棄……然而穆昭卻蠻不講理，任性地闖入他的世界，霸占他的夢境，向他宣戰。
穆昭堅持道：“你配得上，你值得。你當然值得，世上也不會有人比你更值得。我愛你，你愛我，這就是值得。”
——是的，穆昭就是這樣任性傲慢，從來如此，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顏晟再一次笑了起來，眼前有些模糊，但很快又被他眨掉。
“謝謝。”顏晟輕聲道，“有這句話……就已經夠了。”
顏晟捧住穆昭的臉，道：“我愛你……感謝你……讓我這樣深愛你。”
穆昭只以為自己說服了顏晟，笑得越發驕傲，得意洋洋的模樣分外可愛。
顏晟強忍著淚意，笑道：“阿昭……可以記住我嗎？”
就算從這一天以後，這樣的“記住”再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
“就只是記住我，記住我曾經出現過，記住你曾經遇見過我……僅此而已……好嗎？”
穆昭困惑看他，道：“你在說什麽傻話？”
顏晟的聲音近乎哀求：“答應我……求你。”
穆昭道：“我會記住你，我當然會記住你，我一直都會記住你。”
顏晟眼眶通紅，但卻只肯在穆昭面前笑著。
他溫柔地輕撫穆昭面頰，道：“睡吧……做個好夢。”
醉酒狀態的穆昭分外乖巧，依言閉上眼，沈沈睡去。
顏晟喃喃自語：“睡吧，等到醒來後，就是新的開始。”
這一天，這一晚，穆昭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站在神靈的玫瑰園裏，好奇地望著那唯一的蘋果樹，道，“蘋果樹上的生靈啊，你能將那個果子遞給我嗎？”
蘋果樹上的毒蛇游了出來，道：“玫瑰那麽好看，為什麽你卻想要蘋果？”
他道：“玫瑰再好看，它卻也會傷人。”
蛇道：“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如果我愛的玫瑰會記住我，那麽哪怕要我用鮮血日日夜夜地澆灌那尖刺，我也心甘情願。”
他的目光從蘋果上轉移，落在那條細細的黑影上。
而慢慢的，那條細細的黑影化作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溫柔笑著對他說：“我愛上了世上最傲慢的玫瑰，我願意將它深植在我心臟，哪怕它的尖刺總是將我紮得鮮血淋漓，我卻還是為它神魂顛倒。”
那面目模糊的人向他走來，時光在他腳下前行，歲月變遷，那顆蘋果樹轟然倒下，唯有地上的玫瑰園越發艷麗。
“醒來吧。”那個黑影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容顏，赫然是顏晟的模樣。
“世界在等你。”
下一刻，穆昭睜開眼，目光透過虛擬艙內的營養液，看到了一臉茫然不停檢查系統日志的智能助手006，看到了熟悉的公寓，還有書桌上那支露水未褪的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解釋的，也會有真相的，不急不急
-----
感謝無尋的地雷*2，蟹蟹親親~MUA~！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夜裏的亭城很美。
聶影從這棟破舊的酒店高處向下望去，點點微弱燈火閃爍，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小院中肆意狂歡，而一墻之隔的那一邊，神色森冷的武裝者則在街頭巡邏，時刻準備擊斃街上出現的可疑之人。
生死苦樂，一線之隔。
聶影看著這些，不禁出神，心底漫出了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苦澀。
“人生如此，命運如此……向來如此。”
聶影聽到自己這樣說，可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句話到底從何而來。
他再一次用手按在了自己胸口，隔著單薄的衣服，觸摸到那一條猙獰醜陋的疤痕，若有所思。
而在與聶影僅有一墻之隔的浴室裏，穆昭洗了一個戰鬥澡，現在正一邊擦著自己滿身的水汽，一邊打量著眼前由侍應生送上來的衣服。
就像穆昭之前吩咐的那樣，侍應生送來上的全是男裝。然而不同於聶影的舒適合體，這一套衣服對穆昭來說，顯然是小了點——這大概是因為在樓下時穆昭實在是氣勢太盛，讓侍應生完全不敢多看的緣故——但這也沒有太大關系，因為對於好看的人來說，甚至他們連套個麻布袋上街都能引領風潮。
於是穆昭毫無心理障礙地將這稍小一號的衣服穿上了身，那略微緊繃的衣物反而襯出了他身上過於野性的線條和那雙黏住視線的長腿。
穆昭湊到鏡子面前照了照，比聶影一般無二的臭美心態讓他對這套上身效果意外不錯的衣服十分滿意。
而就在穆昭想要繼續欣賞一下自己此刻的“英姿”時，浴室門被輕輕敲響。
“怎麽？”穆昭拉開一看，外頭是聶影若有所思的微笑。
聶影：“你覺得亭城怎麽樣？”
穆昭有些奇怪，試探道：“還好？”
聶影笑了笑，望著大地上如同繁星的燈火，道：“那……要不要陪我下去喝一杯？”
穆昭心中剛生出詫異，聶影又回過頭來，笑容裏像是羞澀，又像是溫柔的深情：“畢竟……今晚的月色很美。”
這一刻，穆昭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當然。”
二人結伴下樓，當穆昭踏出酒店的那一刻，他擡頭望著圓月，見到那淡淡的水色從空中滴落，那溫柔的顏色，似乎是他第一次見到。
聶影像是對“喝一杯”這件事早有準備，拉著穆昭的手，轉向酒店後的小花園，而在那小花園裏，十多個素不相識的人正對對方舉杯痛飲，還有人喝到暢快處，鬼吼一聲，跳下泳池，濺出一地的水，惹得旁觀者哈哈大笑，只苦了剛好路過這裏的穆昭，被兜頭澆下一大片水。
穆昭一臉愕然，不可置信地摸了一把臉，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喜好的澡就泡了湯——各種意義上的——然而周圍的人這時候卻大笑起來，甚至還有對穆昭吹口哨的。
聶影看著穆昭此刻一臉不可置信又暗含著寶寶委屈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在周圍越發大聲的起哄中湊上前，熱情地貼上了穆昭的唇。
穆昭一楞，沒想到裝可憐還有這個好處，頓時反客為主，按著聶影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四周的圍觀的酒鬼們越發亢奮，鼓掌跺腳吹口哨，然而身為事件主角的雙方對此並不搭理，於是沒多久，酒鬼們就各自散去，自找自的樂子了。
直到這時，兩人才緩緩分開，相視一笑。
“你想喝什麽？”聶影道。
穆昭笑著將問題拋了回去：“你呢？”
聶影道：“卡瓦多斯。”
三分鐘後，兩杯蘋果白蘭地放在了吧臺上。
穆昭看著玻璃杯裏蕩漾的琥珀色酒液，雖然嗅到了蘋果的香氣，但卻也嗅到了藏在蘋果香氣下的火辣辣的酒精。
聶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臉上立即出現了紅暈。
穆昭眨了眨眼，道：“你不適合喝酒。”
聶影歪了歪頭，眼裏有蜜糖般的甜蜜，又有著酒的微醺：“為什麽？”
穆昭一本正經道：“經研究表明，喝酒就臉紅的人是因為他們——”
聶影懶得聽這家夥大煞風景的科普，笑瞇瞇地湊到穆昭身前，酒杯貼近了穆昭的唇，聲音壓得極低：“試一試？”
穆昭沒有喝酒，卻感覺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在這樣的時候，他忘了聶影該不該喝酒，忘了自己能不能喝酒。
他只是沈醉在這樣的月色下，沈醉在這樣的眼神裏，沈醉在泛著蘋果白蘭地香氣的空氣中，然後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
幾乎就在酒下肚的那一刻，穆昭的臉便紅了起來，比方才的聶影紅的更快更徹底，而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穆昭的臉上掛上了笑意——好奇、無辜、柔和，全然不同以往的咄咄逼人。
聶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好喝嗎？阿昭？”
穆昭眨了眨眼：“好喝，再來一杯。”
聶影噴笑，懶洋洋地將頭靠在穆昭肩上，道：“你喝醉了。”
穆昭孩子氣地皺眉，道：“我沒有喝醉，不信你可以問我量子炮的三十六個核心公式是什麽！”
聶影大笑起來，笑得趴在了穆昭的懷中，笑得連眼中都泛起了淚光，最後，他擡頭望著穆昭被酒染紅的臉，看著穆昭那副懵懂無覺的樣子，道：“在一些地方，蘋果白蘭地也叫做罪惡之酒……你知道為什麽嗎？”
穆昭就算醉了，也是個聰明的醉鬼，所以他很快答了出來，道：“因為蘋果。在許多神話中，蘋果都象征著初始的智慧與罪惡，代表著從神靈到凡人的轉變，是悔恨、性|欲、智慧和惡念的結合體。”
聶影仰望著穆昭，就像望著遙不可及的太陽。
“是的。”聶影喃喃道，“所以它是……罪惡的酒，罪惡的愛情。”
將神靈變作凡人的……罪惡的愛。^o^
聶影……不，顏晟看著穆昭，道：“你愛我嗎？”
穆昭笑著，眼中的小雀躍就像是點點星光，溫柔美麗，讓人屏息。
“我愛你。”
這一刻，巨大的痛楚像是海浪卷來，讓顏晟幾乎承受不住。
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因為若他一開始就未曾得到，那麽他或許還有勇氣剖開自己的心，將那份得不到回應的愛情從心臟挖除……可如果他其實得到了……如果他愛的人也是愛著他的……他又……
……情何以堪？
穆昭依然在笑著，被酒精帶走大半敏銳的他笑著，眼中只有和自己相愛的人相處的純粹的喜悅。
顏晟也在笑著，可他的笑容裏卻藏著無數無法言說的秘密和絕望。
“為什麽你會愛我呢？”顏晟聲音微哽。
明明在進入這個世界後，他將自己深藏了起來。他在穆昭改變世界的那一刻，也同時將自己的意志註入了這個小世界，他知道穆昭一定會優先去尋找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所以這個小世界的主角才會一個有著他的相貌，一個有著他的狡詐。
顏晟一直不明白穆昭為什麽會愛他。
是因為他的樣貌嗎？還是那勢均力敵的抗衡帶來的刺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去找餘斐吧。餘斐有著與他一模一樣的樣貌，還有與他一樣的詭詐，如果穆昭被白晟打動過，那麽也必然會被餘斐打動。
如果這樣還不夠，如果打動穆昭的是純粹真摯的愛情，那麽就去找餘純吧。
餘純有著純粹到極致的愛情，如果穆昭會被之前的顏睿打動，那麽他必然也會被餘純打動。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穆昭見過了他們，卻沒有被他們打動？
為什麽他一眼就看到了性格不好、也算不上多麽好看的聶影？
“為什麽？”
“我為什麽不愛你？”穆昭甜蜜的笑裏有困惑，“你很聰明，你是唯一一個騙過我這麽多次的人，你也很好看，所有見到過你的人都對你的相貌讚不絕口。”
“但餘斐也很聰明，餘純也很好看。”顏晟道。
“但他們不是你。”穆昭理所當然道，“你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人，是獨一無二的人，是唯一一個讓我在意、時刻掛念的人，為什麽我不愛你？為什麽你會覺得餘斐和餘純能夠跟你相提並論。”
穆昭是一個傲慢到極點的人。
但這樣傲慢的人，卻說他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人。
顏晟將手背蓋在眼上，哽咽道：“不……我沒那麽好……我不值得。”
他不值得這樣的愛情。
因為他不配。
“我不配。”顏晟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他是黑暗的影子，是那
個象征著罪惡的、將神靈變作凡人的蘋果。
——他厭惡這樣的身份，厭惡成為那個罪惡的蘋果，所以他一次次給自己找尋借口，一次次想要退縮放棄……然而穆昭卻蠻不講理，任性地闖入他的世界，霸占他的夢境，向他宣戰。
穆昭堅持道：“你配得上，你值得。你當然值得，世上也不會有人比你更值得。我愛你，你愛我，這就是值得。”
——是的，穆昭就是這樣任性傲慢，從來如此，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顏晟再一次笑了起來，眼前有些模糊，但很快又被他眨掉。
“謝謝。”顏晟輕聲道，“有這句話……就已經夠了。”
顏晟捧住穆昭的臉，道：“我愛你……感謝你……讓我這樣深愛你。”
穆昭只以為自己說服了顏晟，笑得越發驕傲，得意洋洋的模樣分外可愛。
顏晟強忍著淚意，笑道：“阿昭……可以記住我嗎？”
就算從這一天以後，這樣的“記住”再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
“就只是記住我，記住我曾經出現過，記住你曾經遇見過我……僅此而已……好嗎？”
穆昭困惑看他，道：“你在說什麽傻話？”
顏晟的聲音近乎哀求：“答應我……求你。”
穆昭道：“我會記住你，我當然會記住你，我一直都會記住你。”
顏晟眼眶通紅，但卻只肯在穆昭面前笑著。
他溫柔地輕撫穆昭面頰，道：“睡吧……做個好夢。”
醉酒狀態的穆昭分外乖巧，依言閉上眼，沈沈睡去。
顏晟喃喃自語：“睡吧，等到醒來後，就是新的開始。”
這一天，這一晚，穆昭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站在神靈的玫瑰園裏，好奇地望著那唯一的蘋果樹，道，“蘋果樹上的生靈啊，你能將那個果子遞給我嗎？”
蘋果樹上的毒蛇游了出來，道：“玫瑰那麽好看，為什麽你卻想要蘋果？”
他道：“玫瑰再好看，它卻也會傷人。”
蛇道：“那又有什麽關系呢？如果我愛的玫瑰會記住我，那麽哪怕要我用鮮血日日夜夜地澆灌那尖刺，我也心甘情願。”
他的目光從蘋果上轉移，落在那條細細的黑影上。
而慢慢的，那條細細的黑影化作了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溫柔笑著對他說：“我愛上了世上最傲慢的玫瑰，我願意將它深植在我心臟，哪怕它的尖刺總是將我紮得鮮血淋漓，我卻還是為它神魂顛倒。”
那面目模糊的人向他走來，時光在他腳下前行，歲月變遷，那顆蘋果樹轟然倒下，唯有地上的玫瑰園越發艷麗。
“醒來吧。”那個黑影終於露出了自己的容顏，赫然是顏晟的模樣。
“世界在等你。”
下一刻，穆昭睜開眼，目光透過虛擬艙內的營養液，看到了一臉茫然不停檢查系統日志的智能助手006，看到了熟悉的公寓，還有書桌上那支露水未褪的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會有解釋的，也會有真相的，不急不急
-----
感謝無尋的地雷*2，蟹蟹親親~MUA~！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